涉外律师前景之整个华尔街，都在追逐一个律师

涉外律师前景之2010年8月，在旧金山的一个律所办公室里，美国最著名的两位律师，奥尔森和博伊斯，正在等待一个法院审判结果。

律所工作人员为他们准备了到会食物，奥尔森在餐桌前盯着食物来回看了几遍，问到，披萨呢？他们告诉我有披萨？

博伊斯走了过来，说：“对，我也以为有披萨。”然后他随手抓起餐盘，夹走了一块墨西哥卷饼。

后来他们一起在会议室里给当事人通知庭审结果时，奥尔森嘴里正叼着一块披萨——估计是他另外又订了一份餐。

这个画面在纪录片《审判8号提案》里不是多重要的素材，却刚好表现出了两位大律师截然不同的风格。

奥尔森是美国有名的保守派律师，不管是面对证人还是多位法官的轮番发问，他总能在对方话音刚落就马上提问或回答，出口成章，庭风激进。

博伊斯则温和许多。在纪录片的镜头底下，博伊斯是律师团队里最不像律师的一个，面对证人，他问出的问题是一个个简洁的单句，语速慢得像是家里的长辈在开导后辈；面对多位法官，博伊斯就连指出对方的逻辑漏洞都不紧不慢。

这两个吃着披萨和墨西哥卷饼的大叔，是美国律师界里公认的“死对头”。

1

2008年，加州选民以52%的支持率通过了8号提案，要求修改州宪法，规定“一男一女的婚姻”才是合法的。这项提案通过时，距离加州同性婚姻合法化才刚过去4个月的时间。

一向自由开放的加州让人大跌眼镜，抗议浪潮遍及全美300多个城市。

如果跟据8号提案，加州州宪法被修改，此前结婚的同性夫妻多方面的权利都会受到影响。8号提案的结果影响力不只在加州，而是会蔓延到全美。

就在8号提案通过后不久，同性夫妻陆续收到政府的通知——他们的婚姻将失效，登记结婚时上缴的注册费用可以自行领回，或者选择捐给慈善机构。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像是一份支持8号提案的选民给他们下达的一份通知：因为你们是同性恋，所以你们的婚姻不被承认。你们是这个国家的二等公民。

奥尔森决定起诉这项提案。他选择了“死对头”博伊斯与他一起合作。

在宣布起诉的新闻发布会上，博伊斯站在了主席台的左边，奥尔森在右边。台下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问奥尔森：你们两位一起站在台上，很难让我相信这次起诉是来真的。

奥尔森的选择可能有提高社会关注度的成分，但事实也证明，博伊斯在这次起诉中非常重要。

奥尔森在律师团开会时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圈，大圈代表起诉方掌握的证据材料，小圈代表辩方掌握的材料。在陪审团构成很不利的情况下，他们要让小圈变得无限小，才能有足够的胜算。

博伊斯就是那个让小圈无限小的重要人物，庭上的交叉盘问环节是他的战场。

在给几位起诉人演练交叉盘问时，博伊斯说：

交叉盘问，和盘问己方证人没什么区别，依然是一个对话过程。区别在于，不像己方的律师会和你站在统一战线，提出的问题会帮助你，对方律师提的问题，可能会伤害到你。

博伊斯对辩方证人的“伤害”是致命性的。在最高法院的审理过程中，辩方准备了6位不同领域的专家证人，试图从专业角度论证同性婚姻合法化对社会各方面产生的不良影响。

博伊斯参与了证人取证的环节，跟6位证人分别对话了一段时间，“让他们十分狼狈”。最终，5位证人退出了案子，只剩下一位叫布兰霍肯恩的年轻人。

有人问博伊斯，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依然语速很慢，但回答得很酷：在让证人承认事实之前，有时候你需要让他明白，事实是什么。

听着非常简单，律政剧也经常上演“佩里梅森”时间——证人或辩方被对方律师逼得突然崩溃大哭，坦白认罪。实际上，这在真正的庭审中很难发生。但对与博伊斯来说，就有这个可能。

奥尔森多次表露出他对博伊斯交叉盘问技巧的敬佩。

在最高法院的庭审现场上，看起来非常难搞的布兰霍肯恩被博伊斯的一个个问题牵着鼻子走，奥尔森形容在下面就像看魔术一样，看着一个很坚定的证人，在双方不算太激烈的来回问答中，突然败下阵来。

最后，这位极力反对同性合法化的证人在庭上说：

我们的国家会变得更美国，如果同性婚姻得以合法。

这是博伊斯和奥尔森都没有想象过的完美证词。

2

作为“整个华尔街都在追逐的律师”，博伊斯能言善辩。

他的辩论技巧能让奥尔森在世纪之战“布什诉戈尔”的庭审上被说服，奥尔森一边听这位对家律师发言，竟然不由自主地一直在点头。

而这位善于击中漏洞的律师，上庭从来不用准备提问清单。在证人回答完毕之前，他绝不会去想下一个问题要怎么问，因为整个案子的双方证据、法官和陪审团组成、胜诉要点全在他的脑海里，他知道哪些点需要攻破，哪些点在证人的回答中已经不攻自破。

和很多律师一样，博伊斯是一个辩论爱好者。在加州康普顿的富兰克林·韦利中学，他误打误撞报了名参加学校的辩论比赛，进行了他人生第一次辩论。

其他选手都把讲稿准备好了，背诵出来，而博伊斯没有讲稿，他说：“我对这个话题有一点想法，就说出来了，我不知道还要把讲稿写下来。”

因为没有博伊斯发表想法的时间没有达到演讲要求的5分钟，被扣掉了几乎三分之一的分数。他最终拿到了第二名。

借着辩论比赛的契机，博伊斯加入了学校的辩论队，还选修了“演讲与辩论”的课程。

在高中辩论队队友的眼里，博伊斯是个极为勤奋的辩手。为了一个题目，博伊斯会去找到期刊里相关的文章，全部读一遍。他有一个文件夹，放着与辩论有关的所有资料，文件夹里有三种尺寸的索引卡，全部写满密密麻麻的注释。

直到成为了“大律师”，博伊斯依然保留着这种“笨方法”习惯。

有律师说，博伊斯代理案子时，出现在法庭上就能给当事人加点印象分，他总能让法官相信，庭上至少有他和法官一样全神贯注在这件案子上。

在上面提到的审判8号提案案件中，起诉方律师团队高峰时期每天都会收到至少1400份材料，案件的材料在律所办公室的窗台上一字排开，每一个7、8里面厚的文件夹里装满了双面打印的A4纸。

这些材料，博伊斯用惊人的速度全部看完了，并记住了所有关键细节。

从高中时代的辩论经历开始，博伊斯就开始练习记忆力和临场发挥。在辩论赛中，他最拿手的是反驳和即席发言环节。对方辩手的发言他可以全部记住，然后站起来不紧不慢地逐条反驳。在即席发言中，他只用从座位走到发言席的几十秒时间就可以准备好关于辩题的发言内容。

3

博伊斯人生中第一次走进法院，是在十几岁的时候。

他拿着一张超速罚单出现在圣特莱门特的法庭上，准备依据加州法律抗辩。法律规定，时速限制应该是“在当时情况下合理且适当”，而不是依据公路上的时速限制牌标明的时速。博伊斯的几个同学为了表示支持，还逃课到法院旁听庭审。

不过法官懒得听博伊斯“合理且适当”的争辩，以藐视法庭为由把他赶了出去。

虽然很早就与法庭结缘，博伊斯从一个冲进法庭的黄毛小子到真正成为律师，中间隔着很多曲折的故事。

他小时候是一个阅读障碍症患者，做过建筑工人，也做过银行簿记员，结婚生子以后才开始申请法学院，并最终成为一名诉讼律师。

华尔街的大卫博伊斯，这个名字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典型的美国梦。

美国盛产律师，于是就有了这个广为流传的笑话：俄国人、古巴人和美国人坐火车旅行，为了吹嘘自己国家物产丰富，俄国人把上等的伏特加扔出窗外，古巴人扔掉了精品雪茄，而美国人则把律师丢了出去。

博伊斯几乎代表着诉讼律师的金字塔尖上那拨人的生活：做着能对全美司法体系有深远影响的案子，连司法部都愿意开出每小时33.3美元的薪水聘请他对付像微软这样的行业巨头。

正如他在20世纪60年代申请耶鲁法学院时递交的PS上所说：

现代法律明确地规定了一名作者可以出版什么、一个建筑师可以建造什么、一名医生可以开出什么样的处方、一个爱人可以追求什么样的伴侣、一个商人必须服务哪些顾客、一个销售者不可以制定什么样的价格，以及财产标的物都归谁所有。

法治在界定和指导个人、企业甚至国家的行为方面，胜过以往任何手段。

对于法律从业者而言，当诉讼律师所能获得的高薪是这个职业最亮眼的吸引点；而它最性感、最能激励人日复一日超时工作的一点，是在于可以像博伊斯一样，逐步把法制向更合理的方向去推动，并用法律真正帮助到更多的人。

作为诉讼律师，当我们在谈论面包时，不妨心中留一点位置给最初的理想和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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