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学可以考USBAR吗？英语专业中国律师加州Bar全攻略（从注册到宣誓到成为会员后）

非法学可以考USBAR吗？这两天很多人问我考加州Bar的经验，于是决定写一篇文章分享一下。

本科为英语，没有法本背景。本科毕业后在职考了司法考试。然后进律所工作。工作两年后赴香港中文大学读LLM（common law方向）。就读期间备考加州Bar。一次性顺利通过。现在一家美资企业从事法务工作。

考Bar是我在读LLM之前就决定的了。当时觉得自己非法本出身，在法律行业背景不过硬，想考个Bar丰满一下自己的简历。另外个人对美国法律也确实感兴趣，在读LLM和考Bar之前我就会看美国最高法院的判例。至于为什么是加州，如果你做过研究的话应该就很清楚了，以我的背景只能以中国律师身份考加州Bar，纽约Bar不行。

我是英语本科出身，英语底子比较好。本科时过了专八，雅思8.0分（其中阅读8.5，写作7.5）。有人问我是不是英语一定要达到这个水平才能考加州Bar，那肯定是不必的。但我考Bar时还是在改制前，有两天整的时间都是写作，考试对基本英语能力尤其是写作能力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平时一定要加强英语练习。我认为雅思阅读7.5、写作7.0（不低于6.5）还是需要的。当然这两年写作比重降低了，也许可以从宽。

考试的整个流程，特别是报名、注册的流程，知乎及各类论坛里的很多大侠已经说得非常详细了，而且他们的经验比我新，请以他们的为准。我这里只说下比较重要的几个步骤。

我的整体步骤是注册报名（Registration）—— Bar考试（Bar Examination）—— 职业道德考试（MPRE）—— 职业道德认定（Moral Character Determination）—— 宣誓。中间几步的顺序是可以自己安排的，譬如很多人是先考MPRE的。

注册时最重要的文件就是律协证明。当时我的律师证注册在北京。需要北京的律协出具执业证明。由于北京律协只出具中文版，需要翻译及公证。这个证明非常重要，在注册及职业道德认定（Moral Character Determination）时都需要。如果你这两个步骤一块做了，只要开具一份律协证明就行。我当时没经验，在注册时没做职业道德认定，导致通过考试后回去再开了一份证明，费了很多事。

其他材料嘛，包括报名表、护照、社保豁免表格等，其他文章里说得都很详细了，这里不再赘述。

注册成功后，加州律协会通过电邮及纸质信件通知你注册成功。

然后就可以报名了。加州Bar考试每年两场——2月份和7月份各一场。我选择的是2016年7月份的，当年3月初报名。报名最重要的就是选考场。论坛里有很多帖子讲了若干考点的优劣，似乎推荐比较多的是Pasadena。我选了洛杉矶的Convention Center。理由嘛，因为——懒。Convention Center就在洛杉矶市中心（就在湖人主场Staples旁边）,住宿交通都算方便。还有就是驾驶技术不行。很多考点需要从机场驾车前往。我不想在考试期间驾车出意外，所以我考试期间也没租车。

我和我老婆提前两天到达洛杉矶。由于抵达时间已是晚上，因此在机场的希尔顿先住了一晚，次日早上再赶往市区的酒店。关于酒店，我们在Booking上原先定的酒店在我们出发前一周突然告知我们客满了，临时帮我们调到了Avant Apartment。当时非常沮丧，但事实证明Avant还不错。这是一家酒店式公寓，离考场一路之隔。一房一厅，非常宽敞。而且配有厨房，可以做饭。

考Bar对体力精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尤其是我那时要连考三天。幸好有我老婆的悉心照料，每天为我准备饮食。这里也提醒考生，如果可能，尽量还是结伴前往，互相能有个照应。

我们提前两日到达洛杉矶，目的就是留出充裕的时间调整时差。但实际上调整比我们想象的艰难，我两天也没倒过来。最后不得不带着极度困倦进了考场。这里也提醒大家早做准备，毕竟加州和国内相差16个小时。如果倒时差的能力较弱，建议服用一点安眠药或褪黑素。

我那时考试需要三天，共有六场。Convention Center的考场设在一个巨大的类似于体育场馆的空间内，场地很大，考点内所有的考生都集中在一起考试。两年后我还在同一个地方参加过我们公司的年会。考试纪律还是比较宽松的。可以随时离开座位上厕所、接水，不需要监考陪同。理论上你站起来到角落里晃一圈、松松筋骨再回来继续答题也是可以的。

第一天考试令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美国人不爱守规矩的习惯。考试应当8:30开始。要是在国内，晚一分钟也进不了考场。然而，在这里大家并没有那么守时，开考时间也没那么严格。待所有考生晃晃悠悠进入考场、就坐、和左右邻居唠完嗑、听完考场讲解并问完问题后，真正动笔考试时都快10点了。

我选择用Laptop答题。电脑是Macbook Air。当考场内大家都开始答题时，你会很快发现一个难以逃避的事实——所有人打字速度都比你快！虽然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敲击声并不响，但当几百双快手的击键声聚合在一起时，声音仍然如疾风骤雨一般。如果大家选择使用laptop答题，一定要在考前用laptop做模拟测试。英文能力本身是短板，如果打字速度还是龟速，那就没得玩了。当然一旦上了考场了，心态一定要放稳，任凭周围风暴般的打字声，也要坚持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不要关心别人写了多少。好消息是，加州Bar的考试软件有拼写检查功能，对国内考生是一大福音。

考后我们还在加州停留了五天的时间用来road trip。从洛杉矶一路自驾到旧金山。

洛杉矶环球影城的哈利波特小镇可以满足每个哈迷的幻想，之后两年我又拜访了两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索尔万的丹麦小镇有如童话般精致。蒙特雷海岸的海狮呆萌可爱。旧金山的九曲花街蜿蜒芬芳。

11月19日，我回香港中文大学参加毕业典礼。飞机抵达香港时，加州Bar刚好放榜。我在机场查得我通过了。 几个小时后我领取了LLM学位。

然后就是MPRE了。这个考试相对简单，我差不多翻了一个月的书吧。关于考试地点，本来想选在夏威夷，目的当然是顺便再浪一把。然而，我选得太晚，夏威夷的名额已满，最后只能选在塞班。被我老婆一顿臭骂。

我和老婆报了携程上的一个半自助旅游团，于3月份乘坐四川航空的班机抵达塞班。抵达后，我们告诉前来迎接的华人地接我们主要是来考试的，不是来玩的，他一惊，表示在塞班混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来考试的（考潜水的除外）。全程我和老婆就跟团友吃了一顿披萨，然后基本处于脱团状态。

考场在塞班唯一的community college。我前一天晚上通过地接预约了华人叫车公司的车（其实就是当地的小黑车）。考试当天早上，小车迟迟不来，比预约时间晚了半小时才到。后来才知道，是原先拉我的司机在酒店门口遇到一位日本考生，两人鸡同鸭讲地交流了半天，司机一听目的地一样，就直接把那日本人拉走了。好在洛杉矶的经验告诉我，美国人并不守时。到达考场时，虽然已经逼近原定的考试开始时间，但考官和考生们又磨蹭了40分钟才开考。同一考点的考生基本来自韩国。

考完后的两天在岛上转了转。岛上的旅游资源一般，但开飞机还是别样的体验。

回国后很快我在MPRE的网站查到我已通过。不知何故，我加州Bar申请网页的MPRE状态一直未更新。我写邮件告知才更新为通过。

理想的话，这个步骤应该和注册一起完成。我是和MPRE同步准备的。这个步骤需要用FBI的专用卡按捺一份指纹。美国的警局皆可提供录指纹的服务。我是经人指点去华东政法大学的司法鉴定中心录的，他们那里有FBI卡。一个小时可以搞定。录完后连同其他材料寄回加州律协。

所有前述步骤完成后，加州律协会主动给你寄来一堆材料。其中会有一封信告知你已满足全部条件，可以宣誓了。材料中包含一张宣誓卡。加州律协提供了多种宣誓途径。当然，绝大多数途径只能在美国完成。若是不想去美国，可以去美国驻华使领馆。

我在上海领事馆的网站上预约了“notarial and other service”。然后在约定时间来到位于梅龙镇广场的美国领事馆签证处。我向工作人员出示宣誓卡并简单说明事由后，工作人员会问我是否明白宣誓卡的内容，我回答是。然后工作人员要求我在其面前宣誓。她随后在宣誓卡上盖戳并签字。大功告成。

将宣誓卡寄回加州律协后，我一直在等加州律协的邮件。但邮件迟迟不来。后来某一天，我在加州律协网站律师查询页面输入自己的名字，惊奇地发现我已经是加州律协会员了。努力了近两年后，终于迎来这一天。后来我向加州律协申请了一张实体会员卡，算是纪念吧。

回过来说复习的事儿。我的复习时间总体充裕。我2015年9月份开始在香港读LLM。平心而论，香港的LLM课程并不紧张，上课多在晚上，因此白天有充裕的时间复习。LLM的课程2016年5月就全部结束。回上海后又天天跑图书馆看书。7月底考试。整个复习过程差不多11个月。

也就是选择题。我用的是Barbri的全套材料，国内很容易搞到电子版。先是花了一定时间将Multistate部分的long books看了一遍。当然，我知道很多成功的考生是不看long books的。我觉得如果你在美国念LLM，且学习内容和考试科目高度重合的话，可以不看。但如果之前对美国法律基本没有了解，还是建议过一遍，给自己一个清晰的概念。

然后就开始逐课看Conviser Mini Review，看视频，填handouts。每科光看handouts够不够？很多人觉得够了。甚至视频里的一些老师也说只要看他的handouts就可以了。我认为不行。我在临考前又花了一个星期将所有的Conviser Mini Review又过了两遍。事实证明大有助益。Handouts虽是精髓，但毕竟量少，很多考察的细节在handouts之外。

每听完一课，立刻做MBE Practice Questions。Barbri的全部题目我是做完的。后来又做了一部分真题。当然，起先做Barbri时，做好错误率高得离谱的准备。在第一轮把Barbri册子上的选择题都做完后，我又把当时的错题又做了一遍，其中还是有三分之一是错的。这些题要反复看。Barbri的题目不是真题，是专家们根据考纲编写的，难度较大。MBE的考试组织机构不会每年公布全套真题，但曾披露过一小部分往年真题供参考。做完Barbri的题目后，再做这些真题，会明显觉得容易。但我当时使用的一本辅导材料就提醒考生不要轻信这些真题的难度。考试组织机构披露的真题都是全部真题中比较基础的那部分。事实证明，我实际考试中遇到的选择题的总体难度明显高于之前做的真题，其难度更接近于Barbri编写的题目。

Essay就没有什么诀窍了。唯有练。我是从5月份开始练的。坚持1到2天写一篇，最后应该练了35篇左右。每次都掐好时间在电脑上敲，敲完对照参考答案。

我虽然英语功底还行，但在如此紧张的时间内，也实在顾不得什么文采了。把自己知道的严格按照IRAC的架构堆出来就很好了。 就这个IRAC，能否准确辨识issue看你之前听课看书的效果，是否能写出rule看你的记忆，application需要一点文字功力甚至想象力；有了这几样后，conclusion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我想说下这个rule。很多考生之前是通过handouts记诵rules的。Handouts里的rules好记，因为他们都是要点式的，一二三四很清楚。然而，也正因为是要点式的，很多考生虽然脑子里有概念，但由于英语底子不行，在写作时无法用合乎语法的、精炼的语句把rule表达出来，只能临时开始编句子。一来编得可能不通；二来在考试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这就是浪费时间。因此，如果你对自己的英语水平不自信，复习时务必把重要的rules以语句的形式摘录下来，以语句的形式背诵，考试时可以提笔就写。然后把节约下来的时间用以充实application。在考官心中，能默写rules是理所当然的，application才是说理的关键。

关于教材，除了Barbri和大家手头常用的几本书，我当时经人推荐买了Jeff Adachi, Esq.的Bar Breaker。Amazon上都没有，是上出版社的网站买的。当时加上运费好像花了1000多人民币，实在肉痛。但确实值得。这本书言简意赅。它会告诉你每一科（包括加州科目）的Big Picture Questions是什么，然后基本的答题思路是啥。每一篇范文也都通俗易懂。

最后想说一下，考试切勿抱侥幸心理。所有科目中，我唯一没有复习的就是CA civil procedure。因为这科几乎没有怎么考过。结果，考试一上来就是一整道关于CA civil procedure的essay。当时看得我的心情那叫一个悲凉啊。当然我也没奔溃，而是稳住阵脚，硬着头皮用Federal Civil Procedure把整道题答完。这也告诉我们，遇到不会的essay别慌，知道多少写多少，写了总是有分的。无论如何千万别空着。虽然我没见过统计数据，但我相信要是空一道essay，那基本是玩完了。

很多人问我考加州Bar有什么用？这个倒是不好回答。

我现在一家国内的美资企业做Senior Counsel，当时简历上当然也提到了加州Bar，面试的时候美国法总还饶有兴趣地就考Bar的话题聊了挺久。当然，并没有迹象表明我是因为加州Bar拿到Offer的。加州Bar至今是否改变过我的职业乃至人生？其实并没有。

不过，我认为应当抛开功利心来看这个问题。加州带给我最多的并不是最后那张会员卡，而是学习、考试的历程和知识本身。

这段历程带给我满满的快乐的回忆。我记得我窝在香港狭小的宿舍里听课时，耳机里传来的德州老师的奇妙口音；我记得盛夏天天跑图书馆时的炙热；我记得午后困倦时，在自习室窗口喝罐红牛的惬意；我记得考试那几天，我老婆烹制的意大利面的香味；我记得蒙特雷海边海狮扭捏时的可爱身姿；我记得在香港机场看到pass的结果时，我感到我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加州Bar还带给我对美国法律基本的认知。因为考试，我可以用准确的美式法律语言跟美国同僚解释相关法律问题；我可以围绕英美合同法原则同新加坡和香港的律师就合同条款据理力争而不怯场；我可以深入了解各类报道中impeachment、hearsay、miranda等名词及背后的故事。说大一点，考Bar让你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可以让你更好地同这个世界沟通。

最后，我去年开始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写一些关于美国政治和法律（特别是宪法）的文章，很多内容涉及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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